李后点头,起身相送,道:“公公自便。”
待得刘总管离去,李后方拆开画卷封带,慢慢展开。这幅小小画卷上,绘着一双黑色羽翼,笔法传神,如欲破纸而出!
李后凝神屏息,看了许久,眼中亦喜亦忧。她忽地轻叹一声,将画卷一点一点撕碎,连画轴一起团成一团,投入池塘中。
池中浮上无数锦鲤,你争我抢,转眼间将碎片吞得干干净净,连画轴都被撕碎吞了。
李后忽然低头,见怀中那只锦猫正瞪大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池塘,禁不住嘴角微露冷笑。那只锦猫还在出神,骤然感觉不对,抬头看到李后眼神,立刻拼命挣扎哀鸣。
李后叫来一名侍女,将锦猫交到她手上,淡淡吩咐道:“带下去,把它眼睛挖了,然后扔到离宫养起来。若是它中途死了,你们就都自己投井吧。”
侍女一颤,连忙接过锦猫,死死抓住,快步而去。
李后回到座位上坐定,神游片刻,忽然冷笑,轻声道:“大不了本宫亲自出手,倒要看看,尔等还能翻出什么花样!”
中立之地,听潮城外,宋子宁的旗舰凝停半空,已有数日未动。此刻宋子宁正在甲板上练枪,一柄银枪神出鬼没,枪势如龙。
片刻后一路枪法演罢,旁边即有人拍掌笑道:“好枪法!这路烽火传薪枪到了七少手中,竟有如此威势变化,看来已近大成之境。单以枪法而论,宋阀上下除了老祖宗外,恐怕已无人及得上七少。”
宋子宁回头一看,便堆起笑容,道:“张公公是宫中有数高手,我这点微末道行哪能入您法眼。”
张公公笑道:“七少少年英杰,此刻已如此了得,未来怕是天王有望。咱家已经老了,这辈子能再爬个一阶两阶已经心满意足,哪能和七少相比。”
宋子宁道:“张公公再进一阶,可就迈过了神将天关,那时一个大总管的位置是逃不掉的。宫中之事,以后还得张公公多提携。”
张公公道:“好说,好说!咱家此来,倒是有些事情想和七少商议商议。”
宋子宁微笑道:“公公客气了,来,咱们里面说。”
两人并肩进了船舱,在密室坐定,等下人送上茶水点心,张公公身体便微微前倾,放低了声音,道:“咱家想要句准话,七少在宫中的靠山,究竟是哪一位?”
宋子宁从容一笑,道:“既然公公问得这样直接,那我也就不瞒着了。眼下这段时日,我替皇后娘娘办点杂事。”
张公公听了,脸上笑容顿时真挚许多,道:“那咱家就放心了。不过咱家心里还有一个疑问,七少对这东海,究竟看得有多重?”
宋子宁似笑非笑,道:“我几乎把整个宁远重工都搬过来了,公公以为呢?”
张公公一咬牙,道:“明白了!咱家虽然老了,自问三年内还有望跨越天关,宫内大小事也能说上几句话,对七少您还能有些用处。咱家入宫三十年,也有些小小积蓄,想要跟着七少下一注,不知如何?”
宋子宁轻笑道:“东海这块肥肉,可不是我一人能够吃得下的。公公肯来,自然再好不过。”
张公公和宋子宁相视而笑,越来越是欢畅。
听潮城外帝国大营中,几名世家长老聚在一起,也在密议。卢长老阴着脸道:“我们议来议去,也没议个章程出来。依老夫看,这事不能再拖,须得快刀斩乱麻!就下重注,争取张公公支持。没有张公公,我们恐怕从宋子宁手中扣不出半个子来。”
众人自是一片附和,但下什么样的重注,各家怎么分配,却又争了起来,始终无法达成共识。
宋子宁站在旗舰甲板上,俯瞰着下方的听潮城和帝国大营,自语道:“一群跳梁小丑,也学人争权夺利,也不怕烫了你们的嘴!”
他走到甲板另一侧,遥遥看到圣山之上,那暗色的巨大光球又有了轮廓,比数日前清晰了不少。宋子宁露出玩味笑容,道:“嘿嘿,我看你怎么过这一关。认识这么多年了,本少难道还收拾不了你了?”
他越想越是兴奋,索性摸出算筹,置于眉心,轻声道:“小千夜,乖,不要反击啊!让我看看,你究竟干成几件坏事了。”
这段话其实对天机推衍全无用处,亦非如咒文流天机术的符咒那样能够启动整个天机术的运转。这段自言自语,纯粹就是宋子宁的恶趣味而已。
然而话音刚落,天机术还未完全启动之际,宋子宁忽然感到眼前一黑,顿时什么都看不见了。
于一片茫茫黑暗之中,似有一双无法形容的眼睛缓缓张开,盯住了宋子宁。
“哼!”
宋子宁耳中响起一个略显愠怒的声音,然后那根算筹居中而断,上半段狠狠弹在宋子宁的眉心处,把他砸晕过去。<!-1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