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8.师尊怕是要撩死我(1 / 2)

楚晚宁掀起眼皮子, 不咸不淡地看了墨燃一眼,说道:“找你的。”

“……啊?这时候谁能找我?”墨燃此时眼里只有楚晚宁,白日里和村里的人们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早就忘去了交趾国。

“白天唱歌那个。”楚晚宁轻描淡写道,“就村里最好看那个姑娘。”

“是吗……我怎么觉得这村子的姑娘都长得差不多……”

楚晚宁听他这么说, 先是没说话, 然后才道:“五年不见, 你是何时瞎的?”

“……”

楚晚宁语气平淡,但墨燃抬眼瞬间, 却瞧见他眼底似有一丝笑意, 似乎也有了闲心,与他开开玩笑。墨燃不由地受宠若惊, 心情也霎时间敞亮不少。

那个叫菱儿的姑娘抱着个青底白花的布包, 卯着劲儿朝墨燃的那间屋子喊:“墨仙君, 墨——”

“我在这里。”忽的身后响起男人低沉的嗓音, 菱儿回头, 见墨燃撩开半边帘子,靠在门边朝她笑了笑,“姑娘这么晚了,有什么事?”

菱儿先是一吓,再是一喜,立刻迎过去:“幸好仙君还没睡, 这个给你, 我问三婶要来的, 中午的时候跟你说过。你……你拿去用用看。”她说着,便把怀中揣着的布包递给他。

墨燃打开一看,里头是三个陶土小罐。

“这是?”

“草药膏。”菱儿热情地说,笑着指了指自己的脸颊,“中午在田里,你说你被蚊子咬了……”

“啊。”墨燃这才恍然大悟,随即有些尴尬,他随口掰扯的理由,这姑娘竟然天真地信了,还真的给他送了草药膏来,这不禁让他有些汗颜。

玉良村的村民也太淳朴了些……

“不过咬的应该不厉害。”菱儿忽地踮起脚尖,认真地端详了墨燃的脸一番,笑的更灿烂了,“瞧不出有蚊子块儿呢。”

墨燃干咳一声:“毕竟是修仙之人……”

菱儿就抚掌笑道:“你们这些人真有意思,特别好玩儿。我要是有天赋,我也想修仙呢,可惜福薄没缘分。”

两人又聊了几句,墨燃便谢过她,拿了草药膏回了屋子里。楚晚宁已经换了个位置,正坐在桌边,闲闲翻着墨燃留下的书籍,听到动静就又抬眸看着他。

“草药膏。”墨燃讪讪地。

楚晚宁说:“你真被蚊子咬了?过来我瞧瞧。”

灯火下墨燃脸庞的颜色犹如蜜糖,微有些深,但衬得眉眼愈发英气,楚晚宁盯了一会儿,问道:“……包呢?在哪儿?”

墨燃便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皮厚,早就消了。”他说着,把三罐清凉的草药膏都搁在了楚晚宁桌子上,“这些我也用不着,师尊你留着吧,你比较容易惹蚊虫咬。”

楚晚宁不置可否,只道:“又是金疮药又是草药膏,再下去不如我开个药铺吧。”

墨燃揉着英挺的鼻子笑,笑的很含蓄,很淳直。楚晚宁看了,伸手戳了戳他的额头,说:“不早了,回你房间睡吧。”

“嗯,师尊好梦。”

“好梦。”

然而那天晚上,隔着十步就可以走完的小院子,两间旧草庐里躺着的人,却都与互相祝愿的不一样,他们谁都没有睡着,都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楚晚宁自然是不用多说,他觉得自己的脚心到现在都是酥麻的,能感到墨燃指腹的细茧,磨蹭着自己。

而墨燃想的要复杂很多,他翻来覆去,脑袋枕在臂弯处,不停地扣着床板缝儿,心里反复念叨:师尊是神是仙人,清高不食人间烟火,不管前世发生过什么,这辈子自己绝不能再犯糊涂,绝不能欺负人家,绝不能乱搞……

更何况还有师昧啊。

对啊,自己应当多想想师昧——师昧……

忽然就觉得更难受了。

其实自从回到死生之巅,重新见到师昧后,他就一直感到自己对师昧好像没有太多的热情。

喜欢师昧、保护师昧,好像已经成了一种无需思考的习惯。他也无时无刻不在这么做着,可然后呢?

对着五年前的师昧,尚觉亲切,可是对着五年后的那个俊美俏艳的男人,墨燃心里头竟长出几分陌生来。

这陌生让他无所适从,忽然就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又该怎么办才好。

第二天,楚晚宁起了个大早。

走到外面的时候,正巧墨燃也撩了帘子出来,两人碰了个照面。

墨燃道:“师尊早啊。”

“早。”楚晚宁看了他一眼,“……没睡好?”

墨燃勉强笑了笑:“床有些不习惯,不碍事,中午歇一会儿就好了。”

他们一起去了田间,清晨的风里弥漫着草木的清甜,四野空寂,偶尔能听到三两声蛙鸣和秋蝉清啼。

楚晚宁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眼尾忽然扫见什么,忍不住笑了起来。

“墨燃。”

“嗯?”

一只手伸过来,拂过了墨燃的鬓发,楚晚宁从他头发上捻下一截儿稻草,淡淡笑道:“你该不会是在床上不停地打滚吧?弄得头上都有。”

墨燃刚想辩解,忽然看到楚晚宁发侧也有一小段,不由地跟着笑起来:“那师尊也打滚了。”

说着也帮楚晚宁摘下来那一根金色的草梗。

旭日东升,师徒二人在铺天盖地而来的金壁辉煌里互相望着,依旧是一个微微低着头,一个微微仰着脸。

只不过五年前,低头的是楚晚宁,抬头的是墨燃,如今时光倒错,墨微雨已不再少年。岁月在此刻似乎终于愿意沉淀下来,温柔的晨曦中,墨燃忽然忍不住跳到田里,张开双臂,朝着田垄上的人笑道:“师尊,你下来,我接着你。”

“……”楚晚宁瞪着那只有半人高的田垄,说,“你有病吧?”

“哈哈哈。”

他脱了鞋袜,自己轻盈地跳到了水田中,水波荡漾,激得脚底微寒,楚晚宁宽袖一挥,气势威严地划了一大片稻田进自己的范畴:“这些都是我的,昨日割的稻子不如你多,今日定让你认输。”

墨燃伸出的双臂便抬起来,挠了挠自己的脑袋,嘴角挽起,一道特别好看的笑痕在他脸颊边轧开。

“好,若是我输了,我就给师尊做很多很多的荷花酥,很多很多的蟹粉狮子头。”

楚晚宁道:“再加很多很多的桂花糖藕。”

“好!那要是师尊输了呢?”墨燃眼底映着潋滟的水光,透如星辰,“又当怎么样?”

楚晚宁冷然斜睨他:“你要怎么样?”

墨燃抿着唇想了很久,而后说:“若是师尊输了,就要吃我做的很多很多荷花酥,很多很多蟹粉狮子头。”

顿了顿,更温柔的余声落在清风里。

“再加很多很多的桂花糖藕。”

无论输赢,我都想变着花样待你好。

楚晚宁割稻子一回生二回熟,他是个不服输的人,昨日让人笑话也就算了,今天却不能教人瞧不起。他心里头憋着一口气,埋头沙沙劳作,到了正午的时候,割去的稻谷已经比墨燃多得多了。

坐在桑树下吃饭时他有些得意,虽然嘴上不说,脸上也瞧不出来,但一双眸子总往坝子上看,看自己打好的那一些稻谷,高高的垒成一座金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