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水不受控制的肆意流淌,木娆娆双手捂住脸,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教、教主啊,快把被子盖上吧!”
再哭下去,她一双罩子都要废了。
眼睛又热又肿,轻轻闭合都会感受到刺痛。
炕上,岑空的面部表情,随着木娆娆大坝崩塌式的流泪而变化,从嘲讽到疑惑,再到麻木。
他不懂这个女人为什么哭。
自打看到他身上的伤痕,她就开始哭,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喉咙里喘气都发出“吼吼”的气音。
“你为什么哭?”
木娆娆吸气,一个用力过猛,抽泣都发出了公鸡打鸣的声音。
“我控制不了,教主,您快点盖上吧。”
她哭的太投入了,泪如雨下,脸上一片滂沱,岑空从来没看到有人在他面前,这么毫无形象的哭。
这种极度悲伤的情绪,他至今未感受过。
从年幼时被无后的老教主选中,练了灭圣心法之后,他强迫自己压抑住了所有的情感。
同龄孩子们的喜怒哀乐,他都渐渐感受不到。
木娆娆的痛哭像是一块石头,不轻不重的砸在岑空结冻的心房。
小小的石头在坚如磐石的寒冰表面,不轻不重的敲击,一下,两下。
寒冰太坚硬了,这小小的石块,根本无法撼动它分毫,一下又一下的被弹开。
可是,石子的敲击终究还是在寒冰表面留下了点点凹痕,浅的甚至不可查觉。
不能再哭了,眼睛的疼痛让木娆娆顾不了那么多了,再哭下去,她的眼睛就没法看了,跟梅超风有得一拼。
木娆娆用袖子把脸上的眼泪胡乱一擦,她没有注意到岑空的神情。
岑空目视前方,不知在想些什么。
木娆娆拉过一边的被子,把岑空包了个严实,只露出一个俊美的冷脸。
岑空放空的视线回神,他没有责怪木娆娆的善做主张,目光对准了木娆娆哭的红肿的双眼。
木娆娆:“教主,您别怪我,我真不能哭了,再哭晚饭都没、没办法给你做了,你看,我眼睛都哭成什么样子了。”
在河里,岑空衣服打湿的时候,看的还不是那么清楚,当她毫无遮掩的看到这些伤痕,就连木娆娆都吃惊了!
虽然原著中也写过,岑空练灭圣心法受了不少罪,但她毕竟没有亲眼见过。
今天算是开了眼了,太震撼了,胸前,小腿,没一块好肉。她要是有孩子,说什么也不会让他练这种功法。
怪不得历届教主都早死,这谁能受得了。
天天满清十大酷刑,要是她的话,早就早死早托生了,何必执着?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岑空能成为教主不是没有道理的。
走火入魔前的岑空是什么样子,木娆娆不得而知,走火入魔后的岑空,性格绝对不算招人喜欢。
在和平年代,逻辑正常的世界里长大成人的木娆娆,不是很能理解,为什么有岑空这样的人。
能用看动物的眼光去看人,能稀松平常的恐吓你“我杀了你”。
看到他身上的伤痕,她似乎明白了些许。
没有人,想成长为一个性格扭曲的人,除非在他的童年生活里,无论是环境还是教育方式,都非常扭曲。
木老师不得不承认,在这一刻,她确实有点可怜他。
但她可不敢说,岑空可不需要她的同情,他能把她宰一百八十个来回……她还是可怜可怜自己吧。
岑空任由她帮自己披上面料粗糙、针脚歪扭的薄被。
女人圆圆的大眼睛红红的,就像一颗煮熟的红鸡蛋。
鼻头也红红的,一抽一抽,指甲修的整齐的手指,帮他掖好被角。手指无意间擦过他的皮肤,与他冰凉的,毫无血色的皮肉不同。
女人的手是温热的,手指因为经常干活有些粗糙,划过他的皮肤时,让他有种被刻意摸过的错觉。
“你叫什么?”
木娆娆没听清,她抬头:“嗯?”
岑空低头,浓密的睫毛垂下:“你叫什么?”
木娆娆才想起来,他确实没问过自己的名字,有事就叫她“你”、“过来”,怎么突然间想问她叫什么名字了,是为了更方便使唤她?
“木娆娆。”
岑空微微颔首:“求饶的饶,还算合适。”
木娆娆:“……”
我谢谢你啊。
“顾有怀兮妖娆的娆。”
这句话不知道戳中了岑空的哪根筋,岑教主掀起眼皮,懒懒的笑了。
不是讽刺意味的冷笑,非常随意的懒淡笑容,一闪而过。
“你,妖娆?”
听听,这语气,满满的瞧不起。
……木娆娆一愣,岑空,这是在跟她开玩笑?
这话就如昙花一现,岑教主又恢复了一脸“老子全天下最难搞”的表情道:“下去。”
缩回按在被子上的手,木娆娆吸着鼻子退下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