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张燕云摇头道。
数年前的一场雨夜,皇宫发生巨变,圣人突然暴毙,太子在东疆处理政务时感染了恶疾,在同一天内先后归天,最有资格问鼎龙位的三皇子刘恒不知所踪,当时圣人一脉几近凋敝,只好由侄子来继承大统,谁知没几年,皇帝驾崩,由他儿子继位,也就是当今天子。
流言蜚语飘满皇城,说圣人得位不正,以铁血手腕著称的宣正帝,用刀剑封住了口舌,皇族大臣,共计五千多人丧命,其中的一多半,是冯吉祥下旨监斩,于是有了血衣宰相恶名。
而镇魂关的刘夫子,就是消失了一甲子之久的三皇子刘恒,按照辈分,是天子皇叔。
当时弱冠之年的皇室龙子,成了须发皆白的古稀老人。
刘夫子咳嗽了几声,吐出一大口带有血丝的浓痰,有气无力说道:“这么多年的旧事,老头子不想重提,成王败寇,我输得起,躲在镇魂关当教书先生,教他们仁义礼智信,不问政事,不交余孽,难道他还放心不下?”
“皇叔教他们仁义礼智信,可为何不教他们忠字何解?”张燕云朗声道。
忠字如雷贯耳。
刘夫子呆滞片刻,洒脱笑道:“忠有几种解法,忠国,忠君,忠我,老头子都不忠君,如何教他们忠君?实在是不会,教不好而已。”
“君都不忠,该当何罪?”张燕云笑着问道。
“该杀,千刀万剐不足以解恨。”
刘夫子玩味一笑,轻飘飘说道:“这句话,应该先问他,他不止不忠君,还弑君,弑兄长,弑了天下忠臣,又该当何罪?”
积攒了几十年的怒火,说出口之后,语气反而变得轻薄。
张燕云笑道:“那会儿我还没出生,无法评论谁对谁错,但是三品大将军和燕云十八骑,是当今圣人恩赐,我不忠于圣人,难道要忠于多年前的皇室遗孤?”
刘夫子感慨道:“你没错,我没错,他也没错,错的是先帝,竟然把四十万大军的军权,交给狼子野心的侄子手中,这就好比想劝诫饿了几天的猛虎吃素,岂能有好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