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姜淑桐做了一个梦,风起云涌,她被卷入其中,梦中特别不踏实。
醒来的时候,才发现已经八点多了,手机上有一个三个未接电话。
应该不是广告,她打了回去。
对方竟然是国际医院,对方很沉痛地告诉她:昨夜凌晨,ada在国际医院病逝,毕竟之前有哮喘病史,而且——
而且后面的内容,对方没有说出来。
姜淑桐的脑子已经木了,嗡嗡地,生命不能承受之痛,终于还是来了。
一直以为ada是她最后一道防线,是她最后能够依靠的人,想不到竟然是这种结果。
她没有立即去医院,坐在自己的床上,看着太阳从东边升起。
夏日的清晨,却已如中午般亮堂。
从决定和顾明城在一起那一刻起,她就已经启动了导火索,一路上有人被强奸,有人死去,甚至连她最信任的ada终究也离她而去。
明明都不是他们的错,老天爷一直用各种方式提醒姜淑桐,她这一辈子都不应该和顾明城走在一起了。
如果不断有人遭遇祸害,那这种爱,姜淑桐不想要。
ada走了,一个孩子都没有留下,没有后代。
那个孩子,是顾明城踢掉的。
所以,真正该下地狱的,本就不是那些人,而是她和顾明城,或许到了地狱,他们之间才会止戈。
可为什么想起这些的时候,姜淑桐的心里是那么不服气。
她希望顾明城好好的,这一辈子都好好的,那是她深深爱着的那个人哪。
她很爱很爱那个人,她希望他这一生,平安无虞,无病无灾。
希望他笑容常开,好运满怀!
也希望他——得不到的都释怀!
这话是对他,也是对姜淑桐自己。
是一种自勉。
是一种自虐后的自我激将。
地球没了谁,都会照样转。
以为过不去的沟沟坎坎,终究会夷为平地,好像姜淑桐的生命中从来没有过顾明城。
顾明城的生命里也没有过姜淑桐!
姜淑桐去了国际医院,看到小瞿坐在ada的病床上。
小瞿伛偻着背,头往前伸着,太阳穿过她,给姜淑桐留下了一个楚楚可怜的剪影。
小瞿的眼泪“吧嗒吧嗒”地掉下来,掉的撑不住劲儿,她也不擦,任由地下水流成河。
是在她和ada敞开心扉的那一夜,缱倦中,ada说她不过是个缺爱的孩子。
就是ada的这句话,说到了小瞿心里,ada是小瞿的至爱之人,她知道姜淑桐看不起她的爱,以为她的爱肮脏下贱,配不上ada,她曾经试着和姜淑桐谈过,姜淑桐虽然嘴上不说,可是她心里的嗤之以鼻,小瞿还是一眼就看出来了。
“你知道我那天为什么去找顾总?”小瞿抽了一下鼻子,问到姜淑桐。
姜淑桐站在门边,小瞿自始至终就保持一个动作,掉眼泪,她没看向门的方向,却知道姜淑桐来了。
ada不在了,难过的又岂止是小瞿一个人?
姜淑桐更难过!
“那时候,我心里存着一种变态的赌气心理,我就是让顾总弄掉我的孩子,因为只有他的孩子没了,他才会不甘心,才会醒过来。如果没有他,我一个人带着孩子也没有意义!我不会留下一个长相和他一样的孩子,每天想起他。你说我恶毒也好,说我心理变态也好!我那天的确是故意!”小瞿一边抽着鼻子一边说。
姜淑桐一直觉得人一边无声地哭泣,一边抽鼻子的动作是最可怜的。
那种无声悲痛的力量,会把她的心摧毁。
那一刻,她好像看见了小瞿的心。
医生来了,姜淑桐提出要见ada的最后一面,小瞿并没有反应。
医生沉吟半晌,说了句,“见不了!”
“为什么?”姜淑桐的嘴哆嗦着。
“是这样!ada在医院的费用,除了他就职的国际医院支付基本的医疗费用,高昂的进口药,是由顾先生支付的,昨天,医生在是否给ada继续用国外进口药的时候,产生了分歧,最主要的还是要问顾总的意见,您知道,ada现在每天的治疗费大概是五千,如果再加上这种药物,平均每天就是八千块,长此以往,每天每天,我很理解顾先生,只是,没想到停药后,他哮喘病发,今天早晨离开了,我们跟大使馆取得了联系,毕竟不是中国人,现在,国际医院已经扶ada的灵柩返回德国!”医生双手抄着白大褂的兜,看起来,也很沉痛。
姜淑桐一下子就愣住了,顾明城?
给ada停药,是否应该事先跟她说一声?
这也是小瞿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本来是可怜的目光,现在她恶毒的目光瞥着姜淑桐,让姜淑桐毛骨悚然。
“原来如此!我昨天来的时候,ada有呼吸!过了一夜,就变成了这样!”小瞿说。
姜淑桐的心实在无法承受这种心虚到死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