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陈凯之竟是笑了,徐徐的靠近杨琛,眼眸深深眯了起来,嘲讽的问道:“你吃定了朕?”
杨琛微微一笑,又摇头:“不,只是臣了解陛下。”
“噢?”陈凯之微微皱眉,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杨琛淡淡的说道:“陛下不愿举全国之兵,自函谷关攻打关中,而宁愿亲自冒险,自水路逆流而上,奇袭长安,这就说明,陛下想做个圣天子。只有圣天子,才会体恤军民百姓,不愿让百姓颠沛流离,也不愿造成巨大的伤亡,陛下宁愿自己冒险,也不愿意无数的青壮被征募起来,耽误了他们的农时,使无数人成为函谷关下的皑皑白骨。陛下,臣说的对吗?”
陈凯之眼眸微微掠过了一丝冷色,嘴角轻轻抽搐着。
可杨琛,却是渐渐的得意起来。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这是万颠不破的道理。
杨琛见陈凯之沉默着不语,随即又道:“所以对陛下而言,陛下来此,并非是要复仇,也绝不是要玉石俱焚。陛下要得到的,是完好无损的关中,而绝非是生灵涂炭、尸横遍野的关中。而这一点,臣可以向陛下保证,臣可以为陛下做到。臣可以为陛下安抚住关中人心,臣也可以令函谷关的十万精兵放下武器,臣只要陛下明发旨意,赦免杨家,杨家可以举家迁出关中,自此之后,陛下自做自己这圣天子,而杨家,只求苟活而已,老臣在想,陛下一定会同意。”
不同意也不成!
杨琛心下冷笑,这其实才是杨氏真正的一张底牌,这叫投鼠忌器。
于是他笑了笑,朝陈凯之说道:“否则,臣也可以保证,固然杨家连根拔起,这关中,也将一日不宁!”
这群臣一个个战战兢兢,可现在,他们终于是佩服起杨琛了,即便是到了这个时候,所有人都已吓得差点尿了裤子,而这杨琛,却还是如此的冷静。
陈凯之却是昂头失笑:“你们想去哪里?没错,朕倒是知道,关中杨家,倒是在数十年前,就曾分为三房,大房自在关中,而其他两个支系,却分别去了西凉和蜀国,你们……还真是狡兔三窟啊,西凉和蜀国之中,你们杨家的族人中,也不乏有身居高位者,所以,你们即便犯下了如此下的罪恶,也想要安然的全身而退吗?”
杨琛摇头:“不,这不只是让杨家安然而退,对陛下而言,也有莫大的好处。”
陈凯之既没有答应,也没有摇头,而是徐徐道:“你既是为人所收容,那么,朕想问你一件事,你的义父,也就是太皇太后名义上的父亲,没有死,对吗?”
杨琛显得极冷静,似乎根本不想隐瞒,朝他重重点头:“是。”
陈凯之嘴角轻轻一勾,又开口问道:“人在哪里?”
“臣若是说不知道,陛下相信吗?”杨琛凛然无惧的凝视着陈凯之的眼睛:“臣说过,臣只是棋子。”
这话的意思是,既是棋子,那么作为棋子,自是不可能知道棋手的行踪。
陈凯之便叹了口气:“真可怕啊,一个幕后黑手,至今都在装死,朕到现在,竟都不知他到底谋划的是什么,卖的是什么关子,甚至,朕竟还不知他现在成了什么人,你说,可笑吗?”
杨琛却是冷着脸,道:“陛下,这些都是无关紧要的事,陛下是圣明之人,所以,恳请陛下早做决定。”
“决定什么?”陈凯之一挑眉。
杨琛凝视着陈凯之,冷冷道:“合作!唯有合作,方能共存!”
陈凯之奇怪的看着他,突然道:“有一件事,你似乎不太明白。”
“什么?”杨琛继续冷冷的看着陈凯之,他看得出,陈凯之是在拖延,这拖延,不过是因为陈凯之动心了,只要动了心,那么这陈凯之,定会恢复理智,那么,他就不得不乖乖和杨家合作了。
可陈凯之这时却是露出了刺骨的轻蔑之色:“合作,你不配!”
说话之间,腰间的长剑铿锵而起,长剑如虹,剑锋破空,只瞬间,便已刺入杨琛的胸口。
这一剑快如毒蛇,可又迅速的收剑,于是,一腔热血顺势喷出。
陈凯之只听到一声闷哼,一股热血浇在殿中铜砖上,陈凯之再没有看杨琛一眼,因为此刻,杨琛再没有声息了,他旋身,飞快的将剑收回鞘中,朝着那一个个惊恐和骇然的群臣看了一眼。
“他说的话,朕一个字都不信,朕就是想要看看,谁敢拦朕,传旨,今日之内,杀尽长安城中杨氏老幼,一个不留,再传朕旨意,朕入关中平叛,凡有不顺从者,俱都与杨氏等同,发出檄文,这关中各府各县,檄文所至,若是地方官吏凡有不肯降者,朕保证,他们的下场,和今日的杨家一般!”
除夕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