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无边的恨意之中，慕九歌看见，那个小小的少年。

他的邪体，便是过了十年，也没有长大多少，仍旧是她捡回来差不多的样子。

等了十年，还是没有等到他长大啊。

“可惜，还没能等到你长大，没看到你翩翩少年的模样，为师抱憾啊。”

但他，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那丁点儿柔软了。

她再看不到他的表情，也什么都看不见了。

身体，在瞬间炸裂。

伴着身体化作飞灰的，还有她的神魂。

慕九歌最后一道意识，便是，原来这就是死亡的感觉……

魂归荒芜。

一切不复存在。

——

雾非花见到慕九歌魂飞魄散，见到神主仍旧好端端的站在那里，他当即没有犹豫，掉头就跑。

同时，也把哭傻了的墨无殇带走了。

他一跑，妖魔也跟着跑了。

只是慕九歌死之前的魔咒，加持在每一个魔身上，他们魔性大发，此后，便绝不可能犹如此前那般安守本分，守在魔界。

杀戮，成了他们的瘾。

白薇见到眼中钉肉中刺终于是死了，好好的松了口气。

她飘飞到神主身旁，“神尊，一切都结束了，待诸神殿重建，我们再举行大婚。”

说着，她便想去挽着神尊的胳膊。

毕竟从今以后，她便是他的妻，是他身边唯一的女人了。

可是，当她靠近神主的时候，却骇然发现，神主身上的护体结界，将她排斥在外。

她根本无法靠近他。

“神尊……”

她再度看向他，这才惊觉，神主目光直直的看着地面，看着慕九歌魂飞魄散的地方。

那双本该恒古冷漠无情的双眼里，此刻，竟然浸满了悲伤。

白薇大惊失色。

“神尊……你在为魔女悲伤？”

她是魔女啊！

他不是和她恩断义绝，下了决心要杀她了么？

亦是他将魔女打成重伤，才让魔女没有反抗之力，被诛神阵灭杀神魂。

他即无情无心，为何，又要悲伤？

白薇感到了心慌至极。

她再度试图靠近他，“神尊，一切都结束了，过去了，此后天地之间，再也没有魔女，再也没有天下大乱。”

“你守护的大千世界，将会安宁祥和。”

再也没有魔女了……

再也没有小九了……

神主看着慕九歌魂飞魄散的地方，一字一句，那么缓，那么慢。

“从未想过，让她消失。”

便是打败她，也未曾对她下过杀手。

若是早知道诛神阵在此，他不会在这里对她出手。

若是早知……

“曾以为，世上会有两全，既保苍生，亦能让她活着。”

把她赶去下界，便是他的两全。

她活着，苍生活着，世界依旧，便是最好的结果。

其他都可以不在乎。

可是如今，他却才恍然大悟，世上没有两全，不曾有，不会有。

创造新世界，守护苍生未来，和她，他只能选择一个。

既然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