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章(2 / 2)

声音清冷,不急不徐,缓缓道来,言语间皆是君子之风。

莫沧沧闻言心中莫名一动,如此境遇,却如此通透,他若不愿回风尘,她自当护住他,此间无关风月,不过是源自她这个异世之人的欣赏罢了。

“你的老师,应当是个极好的老师。”她的声音没了先前那些娇俏之意,敛了嬉闹,多了几分端方文雅。

他微微颔首,神色间不自觉流露出几分敬重:“我的老师,确乎是这世上最好的人。”

他亦知晓她是听进了他的一番话,未曾想这山中女匪竟也是个知书达礼的,于是愈加生出了几分探究的心思。

这个女子,身上似乎有不少秘密。

第一眼见她,只觉这女子生得清艳娇美,但是他的父母师长皆是顶顶好的相貌,他自己从小也生得好,是以美则美矣,却未让他生起太多兴趣。

然而她却语不惊人死不休,他生平第一次被一个女子求娶了。

而后又恰在武器铺见着了她,小姑娘柔柔弱弱,说话温声细语,却不卑不亢,从不落了下风,那挽弓射箭的身姿在某一瞬间竟让他恍惚觉得有些眼熟,却又一时想不起来,但那份从容自信却也让他有了印象。

至于她说的那番什么武学世家的话,他一个字也不信。

只是他素来是个冷心冷性的人,于外人外物,向来无甚兴趣。

他本无意与她有甚纠葛,但今日偏偏因着各种机缘巧合又遇上了她,这小女子还佯装未曾见过他,再一次求娶了他。

纵使如此,他也无意招惹,可偏偏她是这碧水寨的寨主。

他向来是个不信天不信命的人,却也不由得想起了母后时常说的那句话“世事诡谲,这世上,多的是人想不明白的事,世人便称之为命”。

而命运,向来弄人。

莫沧沧自是不知他心中所想,只管带着他回了院子,让秀姨把西厢收拾了出来,又取了两床干净的旧被褥来,添置好一应生活必需物。

秀姨打量了一下洛停枫,刚想说什么,就被涂旦拽出去了。

一个边拽边挤眉弄眼,一个被拽着面有不甘,两人出去后涂旦还贴心地带上了房门。

莫沧沧有些尴尬,她想知道自己在涂旦心里到底是个什么人

她扫了一眼简陋的屋子,眼中带了些愧色:“寨子里条件不大好,委屈公子了。”

“无妨。”确实是十分极其简陋了,不过胜在干净,洛停枫也就寻了把椅子坐下来,看向莫沧沧,“听说莫寨主有钱有势,怎么在下所见......莫非寨主是在忆苦思甜”

两颗鸡蛋仿若至宝,寨子上下没有多余的房间,屋内摆设用品极尽简陋,真不是他养尊处优惯了有些挑剔,而是实打实的穷,穷得他有些恍惚大楚到底是不是真的民富国强了。

莫沧沧这才想起,自己当时过嘴瘾的时候确乎说了那么一句自己有钱有势,这一下子被打脸了有些尴尬,讪笑了两声:“说来话长,往后我再慢慢解释。”

嗯,慢慢解释也好,反正需要她解释的东西,也不只这么一两桩。

是以洛停枫倒也没有再追问。

虽然他没追问,但是莫沧沧脸上还是有些挂不住,和美男独处一室本就足以让她面红耳赤了,如今又遇上打脸现场,耳根子已经有些烫呼呼的。

于是忙说道:“那公子好好休息吧,我就住在那边的小楼,有什么需要只管唤我或者寻涂旦便是,我还有些寨中事务要处理便先走了。”

说完迈着小碎步头也不回地跑了。

身后的洛停枫眉眼间却不自觉地沾染了几分笑意,他怎么没发现,她原来是个脸皮薄的,这般容易脸红。

从寨子到最近的村落,大抵需要一个时辰,然后需要雇驴车到徽城,又是半个时辰,这一来一回,光是路上就需要三个时辰,再耗费些时间,基本上午出门,回来时天便已经黑了。

而这具肉身,虽说有一身神力,却细皮嫩肉矜贵的很,是以每每走这么一遭,她都觉得精疲力竭,于是安顿好枫公子后,她便回到房间,草草洗漱了一番就睡下了。

新买回来的被褥,店家已经浆洗熏香过了,绸子丝滑柔顺,又松又软,厚实暖和,隐隐还有桂花香甜。

莫沧沧许久没有睡过这般舒适的床铺了,于是一沾枕头便沉沉睡了过去。

天大地大,睡觉最大,再不好好睡一觉,她都要乌眼青了。

再醒来时却是被风雨之声吵醒了,屋外又下起了雨,她懵懵懂懂之间只觉得有些冷,睁眼瞧去,才发现廊间的窗户未曾关严实,便起身去关。

走到窗前,却一眼就看见西厢的烛火仍兀自亮着,有些微弱,在窗纸上投射出一个单薄人影,在狂风骤雨中显得摇摇欲坠。

这般晚了,他怎得还没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