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道“我十岁的时候就认识吕归了,他是我好友,我怎么可能喜欢他呢只是你看,这满场的人,难道不是只有他最厉害么”
玉纤阿说“公主,不要说了。”
奚妍以为她不认同,便拉着她一个个人比过去,非要玉纤阿认同“我哥哥中最喜欢的是五哥,五哥长得威武些,可他也打不过郎中令。公子翕呢,看着清瘦单薄,说是文人也可,武功的话,也要输给郎中令”
她侃侃而谈,身后冷不丁传来一道微冷声音“九公主,你在说什么”
奚妍后背一僵,她回头,看到赫赫公子们跟随,吴世子奚礼和公子翕宽袍玉冠,缓步而行,向她们这边走来。显然奚妍说的话,被他们听得一清二楚。这群公子的到来,惹得女郎们惊呼。奚妍当着自己哥哥们的面说了那么多他们的坏话,此时也红了脸,讷讷不敢多说。
奚礼的目光落在妹妹身边玉立的侍女身上,玉纤阿屈膝向公子们行礼。
范翕的目光,也轻飘飘望玉纤阿一眼。玉纤阿目光轻轻抬起时,看到他眼中的笑。
玉纤阿心口怦一下,再次垂下视线不敢多看他。
二人这般眉目传情,欲语还休,身边总有人注意到。奚礼沉默了一下,对范翕说“走吧。”
之后再与范翕同行,看范翕文质彬彬应对所有人,奚礼心中却不太舒服。恍恍惚惚的,奚礼想到了方才玉纤阿那个抬起又垂下的目光。他觉得玉纤阿在偷看范翕,他疑心玉纤阿和范翕当真有什么但是奚礼心中拧了根刺,想到那我呢
玉女最初,是被他派去织室的
当初在“承荫宫”中哭着说自己没有勾引公子翕的,也是玉女
每日特意来“承荫宫”为他整理书舍的人,同样是玉女。
难道那些都是他会错了意可她也曾偷偷看他,也曾对他笑过奚礼闭了闭目,想到前日王后与他说,说他年纪差不多了,身边当收一姬妾服侍。那时候,奚礼心中第一个想到的,竟然是玉女。
想谁能如她那般呢
心中有些闷,奚礼沉思许久,仍决定自己不能就这样算了。他暗自后悔,当日为何不留下玉女奚礼向身边侍从嘱咐了一声,快步离开了。
而当是时,奚妍被自己的兄长撞见,也不敢在这里多看了。现在的比试没什么意思,公主说要回帐篷中歇一歇精神。送公主回去后,玉纤阿独身行走,前往灶房为公主要一些糕点和清水,好等公主睡醒了看赛事时吃。
玉纤阿低头行在路上,旁侧是密树林,其中忽然伸出一只男子的手,一把拽住她,将她拉扯了进去。玉纤阿没有挣扎,只心里跳一下。她以为是范翕。因范翕总是如此。她低垂着眼,被搂入人怀中时,唇角已经含了一丝笑。
她羞涩抬目“公子”
抬起的眼睫却轻轻一凝,因这搂住她的男子,并不是范翕,而是多日不见的奚礼。
奚礼高大而威武,观察着她的反应。看到她的笑容,他心中笃定,语气松了一丝“孤就知道,你心中是有孤的。”
玉纤阿“”
她尴尬地后退,挣扎想躲开奚礼。她口上道“殿下误会了。”
奚礼却不愿她总这样欲迎还拒。他目色一暗,握紧玉纤阿的手,拖着她行走“你跟孤来,有些事,我们应当说清楚才是。”
玉纤阿愣了一愣,目中一闪,她也默认下来。是啊,她应该跟奚礼说清楚才是。她现在已经有了公子翕的承诺,她已经彻底放弃招惹奚礼了。
奚礼将玉纤阿带走之时,回到自己的帐篷,范翕刚看完一篇卷宗,揉着额角。他想到刚才那个小公主说什么他太过“清瘦单薄”,一看武功就不行。玉纤阿竟然也没有反驳,竟然也没有说他是她心中最厉害的范翕轻轻哼了一声,心想奚妍那小屁孩,懂什么。
一点眼光也没有。
最恨的是玉纤阿什么都不说,只知道向着她那位公主说话。
想到此,范翕思及一会儿他与奚礼被人撺掇着的马上武功比试,心想定要好好展示一番。他可不是旁人心目中清隽的不能武的柔弱公子。范翕去虎啸屏风后换下了常服,穿上束袖银铠战袍,披上雪白披风。
这样其实有些夸张。
但范翕沉着面,想只有如此自己才能显得威武英气一些。他换好衣袍从屏风后出来,见帐篷中多了一人,是泉安。泉安脸色有些不太好,在帐篷门口徘徊,大概想心事太专注,都没听到范翕出来的脚步声。
范翕轻声“看到那么多的女郎,思春了”
泉安回了神,看向走出来的公子翕,愣了一下。银冠束发,披风曳地,窄袖束腰。行出来的公子翕巍峨似玉山,俊美中又带了几分不一样的感觉,和平时的样子不太一样泉安想到这大约是因为方才,某位女郎只是低着头笑,却不开口夸自家公子一句的缘故泉安沉默一下,说“我被人撞了一下,没什么事。”
但范翕何等了解自己这位仆从。他横泉安一眼,小心撩起自己好看的战袍坐下。范翕低头温柔地拂去自己衣袖上的皱褶,口上温和道“说吧。我脾气这样好,难道你说了什么事,我能吃了你不成”
泉安心想您脾气可不好啊
但是泉安只能说“公子可还记得您让我派人去查玉女身世的事”
“记得。”
范翕目中更柔,笑道“怎么,结果出来了泉安,你觉得,若玉女是贵女出身,我是否可以她是否可以和洛地那位相抗衡呢”
泉安苦笑。
他心想公子这次输得不是一般惨。
泉安跪了下来,尽量平缓地只陈述,不发表意见“公子,玉女骗了您,姑苏之地根本没有什么玉姓贵族过。从来没有过,即使往前一百年,姑苏都没有出过姓玉的贵族的痕迹。倒是在姑苏确实找到玉女留下的线索。她曾在姑苏城中最大的舞乐坊做过活,之后一位郎君买下她,将她带走。但是那位郎君中途上,又弄丢了玉女,之后玉女被一位老翁收养。我已让人快马加鞭将那位老翁请来梅里,让那位老翁告诉公子,玉女美色被为吴王选美的官吏看中,才被选入吴宫。”
“无论如何,她都不是贵女出身。”
“舞乐坊的人说她根本不识字,只会跳舞而已。说她心机深沉,弄伤了客人,私自逃跑。姑苏至今官寺都有捉捕她这位逃妾的告示。”
泉安低着头将自己查出的情况一一说出。
他良久听不到范翕的吩咐。
泉安小心抬眼,他第一次在范翕脸上看到面冷如霜的表情。泉安有些不安,小声“公子”
眼见着,范翕面上覆着的一层霜渐渐褪去,他玉白的面上,浮起了一丝笑意。那笑意越来越冰凉,越来越扭曲,阴鸷无比。泉安暗暗心惊,他早知自己公子是何等阴暗内心,但实则范翕从未当众展示出来过。但是此刻静坐于案前的公子翕,眼眸冷黑,唇角噙笑,面容雪白明明这样俊美,却阴沉扭曲得如同地狱中爬出的恶鬼一般。
范翕开口,声音古怪“爱上她,可真刺激啊。”
泉安张口,不知说什么,见范翕忽地撩袍而起,身后披风被他拂起如剑之光。他大步向帐外走去,到帐门口,就问“成渝玉女人在何处”
范翕一径向外走,泉安和成渝等人连忙跟随。不知范翕要做什么,也不敢劝。范翕让泉安问人玉女在何处,泉安问了,有人说看到吴世子拖着玉女的手将她带走。听到“吴世子”几个字,泉安心疾跳,想完了。
果然听到范翕低笑“吴世子好。”
他继续向前大步而行,寻着吴世子拖走玉女的踪迹走去。中途赛事开始,负责赛事的官员到处寻找公子翕和吴世子。吕归牵着两匹马,慢悠悠地跟着官吏。官吏找人半天,忽然看到长廊上公子翕走来官吏连忙道“公子,您和吴世子的赛事”
范翕回头看了那官吏一眼。
他微笑道“这不是正在寻人么”
跟在官吏身后的郎中令吕归怔愣,神色一凛,只觉公子翕这个回望过来的眼神不对吕归吩咐愣住的官吏“跟上。”
奚礼将玉纤阿拉到一竹舍中说话,想问她愿不愿意来自己身边,自己可许她姬妾的身份。他握着玉纤阿的手,低声“你我之前,确实有些误会”
范翕行到竹屋前,隔着七丈距离,与奚礼的卫士们面面相对。且他目如冰雪,看到了窗内那奚礼和玉纤阿手握着手诉情。范翕冷笑,他手按在腰间,一柄长剑哐哐被拔出。长剑如鸿如飞雪,擦亮郎君漆黑的眼眸。
长袍在身后被扬起浪潮,范翕手中剑飞出,直掷向窗子那对私会的狗男女
身后气喘吁吁跟上的官吏惊声“公子,比试正要”
范翕大步向竹舍方向走,直面那些拦他的卫士。他含笑“这不正是在比么”
竹舍中人感到凛冽寒风,侧头便看到一柄长剑直刺而来。玉纤阿脸色一变,因看到了明明面上含笑、气势却杀气腾腾的公子翕。
作者有话要说 两个人的真面目要出来了,不会再虚情假意了
这篇文呢,走酸爽带感路线,所以我觉得大家应该调整一下心态,看戏看热闹,看两个戏精怎么斗智斗勇。不要战战兢兢跟要看虐文似的乱猜我要虐,还不敢看。我不是要虐,我是要他们两个相爱相杀。这篇文的标签挂的是“爱情战争”。对玉儿和公子来说,爱情就是战争,你来我往厮杀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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