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更(1 / 2)

玉纤阿唇角噙笑,又是戏弄范翕, 又是当真怜惜他。他一径埋于枕间, 声音嗡嗡地劝她走, 劝不走玉纤阿, 最后他已不愿开口。只束着的长发半散开, 耳珠微微红透。玉纤阿见他鼻血止住了,才起身取走了棉布。

玉纤阿一会儿再持烛台而来,见范翕仍维持着之前的姿势于榻上侧卧,背影清而薄, 如一缕淡色月光般。

玉纤阿犹疑了一下,还是行上前去。她将烛台举于手中, 坐在床榻边,心中想到既是打算献身, 便也不必矫情。只是她有个问题, 她唯恐自己背上的字被范翕看到。

没有男子能忍受自己的女人身上刻有那样的字。

公子翕一定会发疯不止。

她不能让他看到她的背部,那么,她当哄骗他自己极为羞涩,哄着他灭了灯烛,甚至连月光都不当看见。两人干脆埋于被帐中行事,汗水腻哒哒,趣味在幽暗中变得禁忌而激烈总之, 唯有此才能不被范翕看到自己背部的字。

她若打算与范翕长久相处下去,玉纤阿自会想法子为自己背上的“奴”字寻个退路。但她眼下只是想用范翕迷恋的身体报答他,她并不打算日后整日地报答他, 那便只需一时哄着他,不让他知道她的秘密就可以了。

玉纤阿心中定了主意后,轻声“公子,你转头看我呀。”

范翕整体上今夜脾性是极好的,他不打算做什么,心中正有些犹豫。想是否该让玉女在自己的床榻上睡下。若是让她上床来,他怕自己会忍不住但他确实不想在今夜。若是让玉女睡外间那张榻,倒像是在欺负玉女兀自矫情一般。而若是让玉女走了,那泉安都会暗地笑话他吧

范翕为了玉女的去留愁坏了。

他肩膀绷着,因心事不定,便不想回头面对。玉纤阿走回来坐于他榻边,他有感觉。她柔声呼唤他,范翕不甚情愿地慢慢回了头,仍卧在床上,故意作出一副困顿状看她。范翕还矫情无比地打了个哈欠,懒洋洋道“这样晚了,便睡吧。”

玉纤阿脸羞红,轻轻“嗯”了一声。她俯眼与卧于榻上的公子翕对视一眼,迎着范翕的目光,她褪去了自己的薄纱外罩,露出了纤而润的肩头,绷着的锁骨下只剩下一层宽松的素色中衣。女郎长发浓密垂至腰际,轻轻抿唇,羞涩地望来一眼。

范翕“”

他一口气缓不过来,目瞪口呆,刷地笔直坐起,忘了自己正在装困。他一把握住玉纤阿放在她领口的手,声音沙哑,几乎带着三分恐惧“你、你要做什么”

玉纤阿不懂他在恐惧什么。

但她与他认识这么久,她早就看出公子翕不是蠢笨之人。

她一个女儿家,不好意思明说,便只对他微微一笑,拉着他的手靠近自己胸口。只着一身中衣,玉纤阿似想起什么。她倾身,非常自然地吹灭了烛台。舍内帷帐用银勾悬着,黑暗中,只余下玉纤阿和范翕二人。玉纤阿在黑暗中静坐,感觉到范翕握她手的力道加重,他的呼吸也变重。但她等了等,没等到他的下一步动作。

玉纤阿蹙了眉,只好自己主动迎上去,搂住他脖颈。

范翕有了动作了。

他轻轻地推开了坐于他榻边向他依偎而来的美丽女郎,俯身摸索一阵。黑暗中窸窣声一阵,一会儿,玉纤阿目瞪口呆中,见那方才被她吹灭的灯烛,居然又被范翕点亮了。俊美的郎君手持亮起的烛台,用宽广袖子小心无比地护着烛台,他偏脸来看她,目中还含着温柔笑意。

玉纤阿“”

她不甘心。

几乎有些生恼。

她甚至有些以为范翕点亮烛台是哪里出了错。糊里糊涂的,玉纤阿再次倾身,鼓起腮帮用力一吹,飞快地吹灭了烛台。

而范翕如此可恶。

他竟然再次点亮了烛台。

玉纤阿无言“”

范翕以大袖护住他的烛台,同样无言“”

灯火反反复复,在一舍中灭了再亮,亮了再灭。在公子屋舍外等候徘徊的泉安,本是准备随时候着,看公子是否需要他让人备水进去。毕竟公子睡到自己欢喜的女郎,事后总是有些痕迹需要收拾。泉安心跳砰砰,激动得竟像是此夜是公子的新婚夜一般。泉安不住祈祷,望自家公子大展神威,在床上能折服那玉女。

但是那舍中火光在明灭间转变,徘徊在外的泉安看得迷迷糊糊,眼神越来越古怪。他都有些猜不出屋中男女是在做什么。

何须这样麻烦

是呀,这是在做什么

屋舍中,玉纤阿终不再凑前,故意去吹灭范翕手上所护的烛台了。范翕是位温和的公子,他不曾明确拒绝玉纤阿,但他的委婉行为,已经说明了他的意思。玉纤阿与范翕对望片刻,目中浮上了哀意,泪光闪烁。她低下眼,手捂紧自己胸前拢着的中衣,轻声问“公子可是嫌弃我我不知我做了什么,让公子这样嫌恶我。”

范翕看她误会,轻轻一叹,握住她的手,柔声“我怎会嫌你”

玉纤阿便不解抬眼,不懂既然不是嫌他,为何他这般委婉拒绝。范翕的手搭在玉纤阿手背上,他将手中烛台凑近,端详玉纤阿的面容。越看越喜欢,越看越觉得她甚合自己口味。范翕垂下眼,不敢多看,怕自己色欲熏心,不管不顾地就这样扑倒了她。范翕难堪又柔声“我不知多想与玉女行此事只是此夜不可。”

玉纤阿红了腮帮。她沉默半晌,终于抑不住自己的好奇心,问“为何此夜不妥”

范翕温温柔柔地望来“因今夜是纤阿你的生辰。我岂能在你生辰之日占了你的便宜那我到底是在帮你庆生,还是在占好处呢我为你做了这样多的准备,悄悄带你出宫,领你在街市玩耍,为你购置新衣,为你办宴,为你放烟火。桩桩件件都是为了你好。我不愿在你生辰时,让你觉得是我得到的好处更多些。”

玉纤阿沉默一会儿,轻声“只是将身子给了公子而已。不及公子送我的好处多。”

范翕看着她,低声“不。你于我来说,比我送你的那些外物,都要珍贵许多。那些都不足以与你相比。”

玉纤阿怔怔抬眼,入神地看向他。爱慕她美色者众多,如公子翕这样珍视她,视她为顶重要的珍品,她倒是第一次见到。玉纤阿好像从未认识范翕一样,她茫然无比地举过范翕手中的烛台,靠近范翕的面孔。她目不转睛地借着烛火光,认真打量这位公子翕是什么样的神奇物种。

范翕对她使尽柔情蜜意,只为让她爱他爱得深些。他微微笑道“我知道玉女冰清玉洁,很多时候你不愿与我靠近,我都能感觉得到。今夜玉女主动靠近我,还对我如此我心中甚是欢喜。”

他握住她的纤纤玉指,在她怔愣中,将她手握到唇下轻轻一吻。范翕眉目间春水般,清波熠熠。他亲吻她的手指,低垂的睫毛因紧张而轻颤,而他愉悦又羞涩道“待改日、改日你我再行此事。”

玉纤阿心想你倒是矫情呀。

她心中却因此而一软。

玉纤阿顿了许久,问范翕“公子当真这样想么若是我以后再不愿意了呢若此次是唯一一次机会呢公子可会强迫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