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被关,安慈宫的宫人都被送进了慎行司, 只有确认他们没参与其中才能调配去别处当差, 有些问题的自然就被处罚了。墨云神不知鬼不觉地回了王府, 在慎行司的记录上只会是丢到乱葬岗的尸体。
墨云一身黑衣,又变成了存在感极低的暗三。徐子凡到她的院子里找她, “喜欢你的新住处吗?”
墨云看看环境优美的院子,点了下头, “这里很好,只是……不大像暗卫的住处,太显眼了。主子, 属下的任务已经完成,可以继续新的任务了。”
“新的任务?”徐子凡看着她想了想, “不如你接管我的所有势力和我名下所有的产业。”
墨云惊讶道:“这怎么行?”
“有什么不行?若我哪日有事离京, 你便代我全权处理所有的事,我相信你。”
“主子有事打算离京?”
“或许, 边关有些异动, 是个不错的机会。”徐子凡回想原主的记忆,离边关开战也没几个月了。
墨云皱起眉迟疑地道:“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主子已经胜券在握, 为何还要冒险去战场?如果主子一定要去的话, 德安留下,属下随主子去。”
徐子凡轻笑一声,伸手拿掉了飘落在她头发上的花瓣,看她有些不自在地低下头, 收回手笑说:“德安是要跟我去战场上挣军功的,你去干什么?放心,我敢去就能好好的回来,你在京里掌控局势,我便没有后顾之忧。”
墨云被他的动作扰乱了心神,不知道他的举动是不是有那个意思,脸绷得紧紧的,“是,属下一定做到。”
徐子凡对古代这么严格的上下级也有点无奈,他刚释放点好感,墨云就不知所措,他觉得墨云肯定想岔了,以为他要收她当通房呢。古代有点身份的男人都有几个妾室通房,像暗卫这么特殊的存在,不能在明面上当妾室,自然只能当个无名无分的通房。
别人不是没有这么干的,甚至出门不用带女眷,只带女暗卫就好了。但有本事养暗卫的人非常少,他也没半点这个意思,这太侮辱墨云了。为了不让墨云乱想,他决定慢慢来,反正要接手他的势力就只能天天跟他在一起。所谓日久生情,他几十年来难得对一个女子生出好感,肯定要主动一些的。
有大臣登门求见,墨云便要回避,虽说除了宫里一部分宫人,没几个人能记住墨云的样貌,但宫里刚出事,她暂时还不便露面。徐子凡灵机一动,笑说:“你就替代暗一在暗处保护我吧,我叫暗一去办点事。”
墨云不疑有他,立即应下隐藏了起来,无声无息地跟随着徐子凡。王府先后迎来七位大臣,都是徐子凡派系的,来询问徐子凡之后的打算。徐子凡只叫他们稳住,压下所有乱子,过段时间自然水到渠成,也是给他们吃了一颗定心丸。
徐子凡派人盯紧了容易有异动的人,宫里那边也在善后。芙蓉身边的绮红“意外”失足掉入湖中,在小顺子的安排下离开了皇宫。等芙蓉安排好各项宫务要找绮红时,绮红已经“死”了。芙蓉不是蠢人,惊觉她是给别人当了回棋子,绮红根本就不是她的人!
从她进宫,绮红就被分到她身边伺候,一直尽心尽力地为她办事,甚至深陷傅家火海都没抛弃她,还帮她对付太后和皇后,只有这次的酒杯是连皇帝也一起害的。芙蓉一点点细想,最终获益者只能是摄政王!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她以为自己是黄雀,却原来摄政王才是黄雀。他一直看着他们斗来斗去,在他们斗得最厉害时推上一把,坐收渔翁之利。她斗的是后宫这一亩三分地,摄政王要的则是天下,她知道就算她倾尽全力也斗不过摄政王,她还没那么大本事。
皇帝身体废了,芙蓉不觉得告诉皇帝真相有什么用,且她还没有任何证据,即使她把这些猜测说出去也没人会信,毕竟他们之间的争斗内情只有他们几个人才了解,这件事顶多只有他们几个会信罢了。她抱着一丝希望独自去暗室审讯太后,太后狼狈得不成样子,但面对审讯还是咬死不肯承认,坚持要见皇帝,等发现见不到皇帝,她干脆大喊大叫着说这一切都是徐子凡干的,是墨云栽赃的。
芙蓉上前掐住太后的脖子,在她耳边说:“我知道摄政王做了什么,我也知道毒是你下的,我只问你,你到底有没有解药!若皇上好不起来,你闹什么都白费!”
太后挣扎着推开她,呛咳许久才低声道:“皇上还是皇上,朝中还有大臣效忠皇上,你让我见皇上,只要扳倒了徐子凡,我就拿出解药救他。”
芙蓉紧盯着她,“这话鬼都不信!你发毒誓,如果没有解药你就不得好死,生生世世投入畜生道!”
太后仿佛一下被噎住了,半晌无言,脸涨得通红。这么狠毒的誓,就算她不信佛也不敢发。芙蓉心沉下去,她也觉得皇帝的身体没什么药能治,可知道太后真的没有解药,她连最后一点希望都没了。
太后看她要走,忙说:“芙蓉,事已至此,你一定要听我的。我们扳倒徐子凡,过继个宗室幼童,这天下还是我们的天下。我保证,到时就把那幼童过继给你,让你做太后,享受荣华富贵。你求的不就是这个吗?做太后可比你现在的皇贵妃稳妥多了,再也不用担心失宠,你考虑清楚。”
芙蓉对她的话嗤之以鼻,把她关回去就回了自己的宫殿。她毫无依仗又和太后针锋相对,太后若活着会让她享福?再说徐子凡哪是那么容易扳倒的?她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在酒杯上面她已经栽了跟头,这个跟头也告诉她,她对上徐子凡无异于以卵击石。他们几个人都是徐子凡的盘中餐,想什么时候动就什么时候动,徐子凡没直接逼宫可能只是想要个好名声而已。
芙蓉思索了一整夜,她不能坐以待毙。像皇帝这样的废人她见过,时间久了,希望没了,这种人只会越来越暴躁易怒,疑心重重,不讲任何道理。她跟在皇上身边就会变成他发泄的对象,往后的日子等待她的只有无尽的打骂折磨,那还不如回醉香楼呢!
芙蓉想到绮红换了她的酒杯,并没有对付她的意思,又想到太后下的药是致命的,皇帝皇后却没死,显然他们的药也换了,这其中必有用意,索性做了个大胆的决定。
几日后,小顺子向徐子凡禀报说芙蓉似乎在找机会与徐子凡独处,只是徐子凡每日看过皇帝就走,她没找到机会,隐约有些烦躁。芙蓉和皇帝那边是徐子凡让小顺子盯着的,以防他们有什么异动,知晓芙蓉的情况,徐子凡就故意去了御花园,果然没多久芙蓉便出现了。
两人在亭子中说话,宫人都站得远远的,只有墨云隐藏在暗处做徐子凡的暗卫。芙蓉绕着弯试探了几句,靠近徐子凡,言语间夹杂着一丝暧昧,笑说:“妾身听闻了许多摄政王的事迹,仰慕已久,今日还是第一次有机会与摄政王闲坐聊天。如今宫中发生了这样的变故,朝堂后宫全都要仰仗摄政王,想必摄政王每日十分忙碌。妾身懂得些许解乏之法,摄政王疲惫时不妨让妾身为摄政王解解乏,或者摄政王有什么需要妾身做的,妾身一定竭尽所能地办到。”
隐藏在暗处的墨云打量着芙蓉,这芙蓉相貌极美、多才多艺,还聪慧通透,看清形势后就来向王爷投诚,甚至想要进王爷后院、替王爷办事,把自己的两样利用价值都摆出来了,算是走得不错的一步棋。王爷没答话是不是在考虑纳了她?听说京里好多男人都喜欢芙蓉呢,她看见芙蓉又往徐子凡的方向靠了靠,不悦地皱皱眉,看向徐子凡等他的回答。
徐子凡敏锐地察觉到有人盯着他,他一直让韶华监控周围怕有人闯过来听到什么,盯着他的只能是墨云。他往旁边走了两步,站到亭子边上,淡漠地道:“多谢皇贵妃关心,臣尚有政务要处理,若皇贵妃无事,臣先告退了。”
他知道芙蓉很聪明,但他并不喜欢她为了荣华富贵欺骗皇帝的感情,又为了活命向他示好,这样的人他觉得她能活得很好,只是他不需要这样的妻妾和属下。
芙蓉见他不为所动,收了媚色,退一步说:“王爷,我所求不过是活命。如若王爷有什么吩咐,我定尽力办到,只求一切尘埃落定之后,能留我一条命离开京城。这宫中秘辛我一个字都不会泄露,就算我说了也没人会信,信了也没人能动摇王爷的地位。如今皇上对我深信不疑,我帮王爷做事,能便宜一点也是好的,王爷您说呢?”
徐子凡眯起眼,琢磨着芙蓉能起到的作用,忽然想到一个主意,就点了下头,“皇上的寝宫不利于养病,本王为他另择一处宫殿,你劝他搬过去,亲自侍奉,每日早午晚三次请太医为皇上诊脉,万不能怠慢了皇上。”
芙蓉心里一跳,她以为徐子凡会让她弄什么禅位诏书,更顺利的登基,结果竟是让她戳皇帝的心?这般过度的关心不就是一次次在告诉皇帝他是废人吗?她愕然道:“皇上如今禅位、王爷荣登大宝再寻神医为皇上诊治便有极好的名声了。”
徐子凡摆了下手,“你无需过多猜测,只要照本王说的做就行了。”
芙蓉连忙低头,“是,王爷,我一定把此事办好,绝不泄露丝毫王爷的事。”
徐子凡打发她回去照顾皇帝,找了个寝殿中有密室的宫殿,叫人收拾布置好。他挥退众人,叫出墨云试验了下,密室中正常说话在外面是听不到的,要巨大的响声才能听出点异常,但外面的声音在里面却听得清清楚楚,连轻声哼唱都能听到。这是他刚想到的主意,再狠的人也有内心柔软的一面,单看在什么环境什么立场了。
墨云看了看密室的位置,和床只有一墙之隔,了然道:“主子要把太后关在这里?”
徐子凡微微一笑,“没错,今时不同往日,傅玉华亲耳听着被她毒害的儿子有多痛苦,也许能让她找回良心。我们走吧,晚点小顺子会把她送进去的。”
墨云心思一动,“主子,不如让我在密室里刺激她?”
徐子凡摆了下手,“不必,他们如今这个样子已经不需要多费心神,你留在这里是浪费你的时间,何况你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走吧。”
更重要的事?那不就是保护他还有接管他的势力?墨云应了一声,在出门时隐去身形跟随着徐子凡,看着徐子凡的背影不自觉地翘起了嘴角。
徐子凡直接离宫,并未与太后见面,此时相见只会吵闹,如果这办法能让她感受到锥心之痛,他就省事多了。至于芙蓉暗示的禅位诏书,他从来都不需要。他若想逼宫篡位,以他的势力早就能成,只是他真实地活在这个世界,并不愿因为自己的任务挑起双方战争,死伤无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