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辞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被铁链绑在床上，身上只穿了中衣。</p>

铁链很长，他在一定范围内能自由活动，但是无法离开这个房间。</p>

后脑依然隐隐作痛，他用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昨晚发生过的事情。</p>

好像，是柳云眠把他给打晕了？</p>

天光早已大亮，阳光透窗而入，在地面上留下斑驳的光影。</p>

像从前每一个平静幸福，阳光明媚的早上。</p>

可是这些，不足以让陆辞心中飞快升腾的怒意压下。</p>

他记起来了。</p>

父母合葬的坟被人挖开，棺材被人打开，尸骨甚至也可能被人侮辱……</p>

这些让陆辞无法忍受。</p>

他手都在颤抖，铁链发出碰撞之声。</p>

“你醒了？”柳云眠手里端着个托盘站在门口，身后跟着懒洋洋的包子。</p>

托盘上有一碗粥，一碟咸菜，一碟切开流油的咸鸭蛋，另外还有一盘包子。</p>

柳云眠上前把托盘放在床前，低声道：“对不起。我知道现在劝你什么，都有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嫌疑。但是陆辞，我不能看着你去送死。你爹娘地下有知，也绝对不希望你如此冲动。”</p>

陆辞喉结动了动，深吸几口气，“是我让你操心了。眠眠，你松开我，我……我不冲动。”</p>

柳云眠走到木盆前，拧了毛巾递给他，“先擦把脸，擦擦手。”</p>

她拿了梳子，替他把头发束起。</p>

她束发的手艺本来就一般，给别人梳更一般。</p>

所以陆辞的头发，最后也就是勉强能看。</p>

但是柳云眠觉得，她快啊！</p>

几下就弄好了，效率高。</p>

“先吃饭。”柳云眠道，“我陪你说会儿话。”</p>

陆辞没什么胃口，却还是拿起了包子咬了一口。</p>

然后他微微有些惊讶。</p>

包子竟然是素馅的？</p>

他一向爱吃肉包，柳云眠对他口味了如指掌。</p>

这是因为考虑到他父母的缘故吧……</p>

她总是这样，什么都不说，却默默地体察入微，细心照顾自己情绪。</p>

陆辞觉得嗓子像被什么堵住，咽下包子都有些困难。</p>

“这件事情，我之前就知道。”柳云眠道，“只是以为离郡王已经解决好了……”</p>

现在想来，离郡王当时已经被萧姮闹得焦头烂额，把事情暂时压下去已经不错，哪里还有精力管其他的？</p>

后来他可能和自己一样，以为这件事情压下去了，就过去了。</p>

离郡王爱萧姮成痴，对陆辞爱屋及乌，但是指望他还对他们死去的父母有感情，那是痴人说梦。</p>

说句难听的，他对自己父皇和母后，恐怕都没有多深刻的感情。</p>

“这件事情，是我的事情。”陆辞道，“眠眠，我……”</p>

“你要查清楚，你要报仇可以，但是不能让亲者痛，仇者快。”</p>

报仇，然后自己还要全身而退啊！</p>

“你还有姐姐外甥要照顾，你再出事，你让郡王妃和观音奴，在这世上孤苦无依？陆辞，我知道有些话可能残酷，但是我还是想说，离开的人已经离开了，我们还是得把活着的人，放在前面。”</p>

死亡是无可更改的现实。</p>

侮辱父母的事情不能忍，但是冲动更要不得。</p>

把自己赔进去，太不值得了。</p>

“这件事情，甚至不敢告诉郡王妃，因为她现在还怀着身孕。陆辞，不说你有个三长两短，你就算有个风吹草动，她知道了，能安心吗？”</p>

“我知道这些道理，你可能听不进去……算了，先吃饭吧，然后你慢慢想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