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辞忍住了。</p>

他下意识觉得，柳云眠不会伤害观音奴。</p>

自他们两个在一起以来，同进同出，同床共枕，虽然柳云眠有时候嘴巴不饶人，但是陆辞从来没有发现过她伤害过谁。</p>

甚至，那种念头都没有过。</p>

就算陆辞不认同她的一些做法，也不能昧着良心说，她是一个坏人。</p>

她也没有害观音奴的动机，即使她是自己对立面的人。</p>

而且最重要的是，虽然他不相信，但是万一观音奴真的变好了，那……</p>

对日后他们这些人的目标和走向，将会产生巨大的影响。</p>

这个手术并不难，但是柳云眠做得十分仔细。</p>

——她希望观音奴能更好一点。</p>

当她放置好了人工耳蜗之后，静静地等着观音奴醒来。</p>

她得确认无误之后，才能继续缝合，否则还得继续调整。</p>

她是如此全神贯注，以至于即使停下来，也没有发现外面的那双“贼眼”。</p>

当然，其实她已经做好了被发现的准备。</p>

做任何事情之前，包括做好事，事前就得想清楚，能否承担最坏的后果。</p>

她能。</p>

所以她做了，日后无论发生什么，也不会有抱怨。</p>

当观音奴那双和陆辞一模一样的星眸缓缓睁开的时候，柳云眠按住心内激动，轻笑着温和出声。</p>

“宝儿，能听到我说话吗？”</p>

观音奴的表情瞬时错愕，随即那双和陆辞几乎一模一样的星眸，宛若燃起万千星火。</p>

他伸手摸柳云眠的嘴。</p>

柳云眠对他微笑：“是不是听到了？”</p>

观音奴没有回应。</p>

他不会。</p>

但是他亮晶晶的眼神，已经足以说明一切。</p>

他想把手撑在耳后，却被柳云眠拦住。</p>

他听到了外面有好听的声音，他想再听听。</p>

那个安静到黑暗的世界，一下子变得丰富而斑斓起来。</p>

他不敢相信。</p>

“很快就好。”柳云眠拿出准备好的麻药放在他鼻下。</p>

观音奴又缓缓闭上了眼睛，但是嘴角笑容仍在。</p>

柳云眠忍不住心怀激荡——这就是意义。</p>

而门外的陆辞，已经紧绷如弓，双眸锐利，眼睛都不敢眨一下。</p>

他看到了！</p>

他看到了观音奴的变化！</p>

最匪夷所思的事情发生了。</p>

柳云眠做到了！</p>

翠微一直捂着嘴紧张地看着陆辞，见他这般，甚至想冲上来。</p>

但是她被安虎捂着嘴拖走了。</p>

确定手术成功之后，柳云眠就轻松了许多。</p>

她小心翼翼，一层一层帮观音奴的伤口缝合起来。</p>

她心情愉悦，甚至想哼一首小曲。</p>

等彻底忙完之后，她才感觉疲惫袭上头来。</p>

她也懒得再收拾，一股脑地把不该出现的东西全部塞进空间里，等回头慢慢收拾。</p>

她又从药房里抓了个能量袋出来，几下喝完，垃圾扔回去。</p>

陆辞大受震撼。</p>

凭空让东西消失，又凭空变出东西，这根本不是开了天眼能解释的！</p>

柳云眠，她到底是什么……是人吗？</p>

事到如今，陆辞再也不怀疑她是对家请来的细作了。</p>

因为这样的细作，用来对付自己这丧家之犬，实在太浪费，应该直接用来颠覆天下。</p>

——没有人请得动柳云眠吧。</p>

那个曾经想爬床的丫鬟，肯定不是她。</p>